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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入蛇口 g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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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3章(第1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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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赫且凭冷笑一声,拍拍衣襟站了起来:“将军变脸变得也太快,此前沈大将军一事,还是我为将军出的主意。此后将军要求财,也是我为将军指了明路,如今事情不好,将军反要赖在我的头上,我是不依的。”
    当他说到“沈大将军”时,王更的脸白了白,身段不自觉也软了几分:“嗐……咳,先生勿怪,我这是一时气急。带兵的不是文雅人,出言憨直,不是要冒犯。如今军粮亏空,石料积压在手中,这班情形如何是好?”
    赫且凭睥睨着他,不动,直到他亲亲热热地站起来,又向他手里塞了点东西之后才松了口风:“将军是太憨直了些,这亏空就非得将军应下吗?”
    “如今寒魁不收玛瑙的事情尚没有几个人知道,将军价贱些把石料脱手,补上亏空不也就罢了?”
    王更摆摆手打断他的话:“不成!那石料靡费甚多,军中哪有人能拿得出这么多钱?”
    他背过身去,听赫且凭呵呵地笑了起来:“聚米尚且成山,军中一个人拿不出,把石料凿成碎片,每个士兵都卖上那么一点,不也就拿得出了?当兵都是朝生夕死的营生,有时候赌钱也就赌没了,卖这玛瑙横竖还有个压兜的东西,他们就算亏了钱,也只能自认倒霉。”
    这话像是一股温水,刹那间就让王更放松了脊背。他笑起来,很亲热地抓住眼前人的手:“监军这是救了我一命……两命啊!待到度过此劫,王某必有厚报!”
    未来的厚报远在天边,现在的厚报是拿不到手里了。
    虎诘佩好了剑,出帐时已经有人给她牵了马过来。这一
    营中脚程最快的骑兵全都收拾停当,着甲上马。从北边刮过来的白毛风刺着每个人的脸,吹得他们脸上都带了怒气。
    一刻前有军法官拎了一个士兵来请示虎诘,说是这人私自买卖玛瑙,犯了军令。可巧他不是在买卖中被抓了手腕子,是寒魁突然不收玛瑙他心疼钱,窝在营中抱怨时被人发现了。
    那军法官还说了什么虎诘没有听清,她只是听到“寒魁不收玛瑙”就心里咯噔一声。
    这之前她几次三番阻止王更都没有效果,如今寒魁突然不收玛瑙,他手底下那些人定然有人亏损,在这个节骨眼上军心不能动荡,纵使两边无恩有仇,她也必须去以防万一。
    战马在黑暗中焦躁地嘶鸣着。火把刚刚出了辕门,迎面就撞上了另一边的兵,林清柏手下的斥候气喘吁吁地举着令牌,一路策马疾驰几乎被北风呛死。
    “哗变!”斥候咳喘着,用力从胸腔里挤出这句话,“右军哗变!林将军已经带兵前往,请将军即刻驰援!”
    士兵们可能真像是蜉蝣一样朝生暮死,也可能真会在一夕之间输掉自己全部的军饷。
    但这之中总有小心翼翼地捂着那些用命换来的钱,等着寄给家中倚门盼望的家人,或者等到解甲归田后为自己置办两亩地。当这些钱被从他们手中夺走时,无异于把他们的性命切了半条下去。
    第一个发现手里的玛瑙变成了破石头的士兵失声痛哭,被拽了出去。第一伙意识到自己被诓骗的士兵冲到了校场上,吆喝着要人给他们说法,这愤怒和绝望像是瘟疫一样弥散开来,霎那间就席卷了整个军营。
    王更就是在这一片混乱中匆匆卷了银钱带着亲信出逃的。
    天黑着,天黑得就像是厚重的油脂,他骑着马逆着军营里的火光跑,被北风左右开弓地抽耳光。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,自己不过是从那些士兵手里榨了百十钱,最多不过一两枚碎银子,怎么就闹到了突然哗变的地步?
    林清柏是带兵来了,虎诘恐怕也在路上,这军营他是不能待了。
    不要说那些想要撕了他的士兵,就说这两尊煞神听说哗变是因他而起,恐怕也没他好果子吃。
    可是不待在军营他又能去哪呢?远处的山坡后再走半日就是寒魁的边境线,如果他,要是他……?
    冷风吹得王更一个哆嗦。
    前面的火光又照得他第二个哆嗦。
    火把照耀着马背上的铁甲,一点金色的光在马上女将军的眼睛里燃烧。
    虎诘手下的骑兵刹时间张开阵形,里里外外地把王更连同身边的十余骑向中间压过去。
    王更勒住马,稳定了嗓音:“那边是左军的虎将军吗?营中混入了细作,我正要去找你求援!你且前行,我去通知林将军……”
    虎诘没有理他,她微微侧脸同身边那个斥候说话:“就是他侵吞军费致使今晚哗变?”
    不知道那斥候说了什么,一干骑兵瞬间张开了弓。风吹得王更脸色更白了些,他一手按在刀上,一面强作镇定扬声:“虎将军!留神小人!今晚情形不明,你不要偏听偏信!”
    这一次虎诘终于转过脸来。
    “军中有变,你身为主将何故单骑出逃?折返!我与你同去!”
    说是同去,她身边的骑兵又把弓抬高了些,王更脸色苍白地扫视一圈,忽然一声大吼,从备马上拽下盾来,冒着箭直直向虎诘冲过去。
    现在折返定然是死路一条,除非逃过边界,不然今天难有善终。虎诘仓促夜行身边没有亲兵,他赌这条命或许能把她撞于马下,到时候要是能把她拖走为质,不仅能挡一挡箭,或许还能投寒魁时做个筹码。
    他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,全身的血液都好像被风吹冷了,冷到极致的头脑忽然有了一丝清明,赫且凭那张明暗不定的脸从脑海中浮现出来。
    呀!这人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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